近日大雨，窩家裏寫文多日，閑來靜聽雨滴落的聲音。
雨打在台階上的聲音，是通透的，如詩人筆下的油紙傘，在水中蕩漾出點點光暈。那種半明半寐的憂傷，夾雜著雀躍，肆意地奔騰。
好容易雨停了，穿過家門前的小巷，走向人聲鼎沸的大路，再拐個彎，就到了圖書館。圖書館是安靜的，不管什麽時候。雨後的空氣是清新的，連帶花圃中的青草，都散發出誘人的香氣。
長期以來，我養成了一個良好的習慣，即便做一件小事，也要多爲他人著想些。比如還書的時候，我會把書翻開，找到條形碼，再遞給管理員。今日借書，照例一本自然科學類，一本文學創作類。
借書的時候，需要拿借書證，就在下一秒，管理員的一個舉動感動了我許久。在我翻條形碼的空當，她將我的借書證條形碼用膠帶紙包好，並笑著對我說：“這樣放到包裏不會磨損。”
“謝謝。”我道了謝，收起證件和兩本書，轉身離開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，忍不住多嗅了兩下溫暖的空氣，連帶著心底也泛起溫暖。很多時候，我們付出的那一刻，並未想過回報。畢竟人與人之間，有著太多隔閡，陌生感橫在彼此之間，令我們羞澀于表達。
我是一個極易感動的人，喜歡付出，即使收獲對方不到一半的回報，也會感動良久。本是飄雨的冬日，徜徉在心底的溫暖，瞬間化解了周遭的寒冷。
天空又慢慢飄起了小雨，一滴滴地落在肩頭、指尖、臉頰……我看到地上的水塘反著光，折射出疾馳而過的汽車。不時有路人叫嚷的聲音傳來，埋怨汽車開得太快，淋濕了他的褲腳。
若是每個人都懂得付出和回報，無論身在哪個季節和城市，內心都是溫暖的吧。開車的人速度慢一些，行人多避開些，或許那些謾罵聲，便不複存在。
回去的路本和來時一樣長，我卻花了雙倍的時間。我凝視著雨滴自屋檐落下，空靈地落在地上，遊走于喧囂的都市，慢慢和先前的水塘彙合，最終流入下水道的入口。它在我眼前消失的刹那，我甚至能覺察到自己呼吸的停滯。
它本該是生于純淨，死于唯美，最終卻隨波逐流，同流合汙。人生，還是要有些小思想的。有個性而不失本性，才是最佳的姿態。若是每個人都水流一般，那人生不免無味。“上善若水”，那是人性的最高姿態，水無聲滋潤萬物，不求回報。世有輪回一說，善良的最高境界，是即使給予了，也不求因果循環。
站在走廊上躲雨，耳邊的“滴答”聲迅速擴大，我知道，在這場雨停止前，我是走不開了。仰起頭，雨滴彙聚成水流，肆意拍打著地面，那是奮不顧身的美。腦海中回憶起過往發生的種種，遊走的青春、歡快的夏日、惬意的午後……整個人被各種情愫包圍，內心徹底平靜。
這場雨，沒有盡頭，耳邊的聲音，沒有終點……一如我們的人生，每一刻，皆預示著永恒。
